我最小的女儿整理了一叠贴纸纸，把最好的从最不鼓舞人心的中挑选出来。里面有南瓜、鬼和黑猫，但在发现了一组头骨后，她停了下来，指着纸上一个她认不出的形状。“那是什么?”

　　一般来说，它是一个六边形。更确切地说，那是一口棺材。我告诉她这是一个特殊的盒子，用来埋葬死人(因此它出现在头骨中)。她把那张贴纸贴在她的一叠保管员身上。

　　我很高兴她能如此平静地接受棺材和头骨的消息。这就是万圣节特有的魔力，把真正的恐怖与奇思妙想和虚幻结合在一起，令人目不暇接。如果说大多数主要节日都是为了纪念特定的事件(比如圣诞节、感恩节和7月4日)，那么万圣节则是为了纪念死亡的时刻。

　　万圣节是一种有着悠久传统的文化习俗:它的根源可以追溯到异教徒庆祝秋收和迎接冬天的活动，伴随着现世和来世之间界限的淡化。这个节日似乎也受到了基督教的“诸圣日”(All Saints’day)和“万灵日”(All Souls’day)的影响。“诸圣日”是一个传统的仪式，最初是为了纪念基督教殉道者，而“万灵日”则是为了纪念死去的信徒。无论万圣节的确切起源是什么，它都与死亡和死者有着一致的历史联系。

　　死亡萦绕着这个节日的所有典型主题:它是恐怖故事和电影的核心，是怪物和女巫的威胁，是鬼故事的前提，也是骷髅、头骨和墓碑的来源。长期以来，人类的骨骼在艺术中一直代表着死亡:中世纪的欧洲艺术家经常在死亡纪念作品中描绘骷髅化的尸体和咧嘴而笑的头骨，意在提醒观者他们最终死亡的事实。后来欧洲的丧葬艺术和建筑有时会将裸骨的形象融入坟墓、陵墓和墓碑中，目的与中世纪的死亡纪念作品相同——让旁观者记住自己的命运。

　　过去的人并不比我们今天的人更有可能死亡——每个人的几率都是100%。但前几个世纪的居民通常比我们更容易接触到死亡的残酷现实。作者安·诺伊曼(Ann Neumann)在她对美国人死亡的探索中写道:“今天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对死亡的体验是一种模拟，一种神话，一种浪漫，我们所爱的人给了我们最后一次意味深长的看，然后就进入了漫长的睡眠……我们不知道人们是如何死亡的部分原因是我们不再近距离观察它。”换句话说，通过对临终者的专业化护理，我们现代美国人倾向于舒适地远离死亡——诺伊曼指出，80%的美国人死在临终关怀院、医院和疗养院等设施中。在这种情况下，死亡退隐为一种抽象，一种遥远而麻木的东西，缺乏对死亡的直接体验。

　　诺伊曼写道，这种与死亡的疏远让人们对死亡的现实感到困惑和毫无准备。但它也让我们失去了某种清晰度，而这种清晰度是“死亡纪念”艺术家们非常清楚地把握住的，他们的关注点是冷酷的。生命是短暂的，死亡是最终的，所有凡人的荣耀都是短暂的。我们都被判了死刑。死亡的事实应该促使我们有意识地生活。

　　万圣节并不是对死亡的第一手体验的近似。但它确实突出了内心对死亡的恐惧(偶尔通过内脏本身)。它还提供了一个机会，通过社区庆祝而不是严肃的沉思，或者在国内外的头条新闻和残酷杀戮的图像中与暴力进行不和谐的对抗，诙谐地参与到死亡的想法中。万圣节对死亡的提醒可能不如那些直接旨在促进生者美德的艺术作品那么明确，但对于我们这样远离死亡的文化来说，它们也许是正确的灵感。头骨代表了死亡的概念，而杰克灯和化妆舞会使它在一个很少有时间考虑万物逝去的社会中变得平易近人。

　　所以尽情享受恐怖和愚蠢吧，尽情享受幽默和轻浮与恐惧和悬疑的令人兴奋的混合吧。地球在为冬天的休眠做准备，我们也在以比前人更微妙的方式为我们终将相遇的最终结局做准备，这是我们在互祝万圣节快乐时要记住的。